减不掉的脂肪,是被你掩盖的悲伤
发胖,是想找回被爱的感觉
小时候,不知谁家大婶对我家大人说:“这孩子的肋巴条简直像搓板,泡油缸里都泡不胖。”
读高中住校,每周回家老爸都会说多吃点,这孩子太瘦了,一直说到大学。
那个时候的我,是绝然想不到,时隔十几二十多年后,我会为了自己的脂肪跌宕起伏而烦恼。
我曾是个又瘦又能吃的怪人。高中时我们班较壮的大汉,蒋塑锦——一个不小心撞到就能把我弹飞到1米以外的巨人,请我吃拌面,他吃两盘我吃一盘半,他讪笑着说不完整一句话,从没服过谁的他服了我的饭量。
我能吃是有由来的。

小时候我长在山里,老爸是搞采矿工程的,每天下井是可以累掉半条命的。山里僻远,日子简单,劳作艰辛还常冒生命危险,回家吃肉,成为一天结束时较能扎实安慰身心的期盼。
于是,我家常可以见到这种场面:
暮色四合之时,热腾腾的肉被装在大碗里,一家四口围桌而坐,吃得热火朝天,每个人面前都渐渐堆起小山包一样的骨头,炉子上的高压锅继续呼哧呼哧喘气,酝酿着下一锅鲜香的炖肉。
这样的画面对我是有魔力的。
咕嘟咕嘟的热汤,无边暗夜,大雪簌簌地落下,一层层压住道路和远山,把一切声音都温柔地掩埋,世界寂静,星月难辨,唯有橘色灯光和扑鼻肉香能安抚心神。
于是,在长大后离家遥远的那些日子,在数年不得见父母一面的日子,我会不自觉地用吃来祭奠回不了家的哀伤。
哀伤有多大,对食物的渴望或许就有多强烈。
这渴望,或许也一部分传承自我的家族。
我的外婆在我妈10岁不到时就病逝了,留下我妈和我外公。外公工作忙,作为团场的资管,外公裤兜上挂的那串门钥匙,成为了我妈孤单一人时,安慰和照顾自己的法宝。
用那串钥匙打开门,能吃到同场很多人都吃不到的苹果,羊肉,白馒头。
忙碌的外公,还常会一卤一盆羊肉放在家,我妈放学回家,饿了就拿一坨来啃,一顿饭就打发了。
一直吃到我妈长大后再不要吃一口羊肉。
但是,用吃来安抚内心孤独,自我满足的方式,却成为一个深深的印记。
这个印记体现在两个地方。
一是她很喜欢烹饪。当年刘仪伟的烹饪节目她基本上期期不落,连我八十岁的外公都会盯着电视,一到节目时间就喊她:“晓惠,快来。”然后在我妈奔袭而至时颤巍巍地为她递上纸笔。
第二个印记,是她但凡出门,必带食物回家。
我小时候她常外出办事,在我们醒前出门日落才回,我和妹妹在家悬着心等啊盼啊,等她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,满腹的委屈和挂念即将喷涌而出时,却被她从包里拿出的鸡腿、冰淇淋、糖葫芦、凉皮、牛肉干……一秒转化成了欢喜和幸福感。
后来我成年,我惊觉自己也有了这样的习惯,每次出门,都会想要给自己的恋人或要好的朋友买他们爱吃的东西,也会希望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对我。
好吃的,变成了妈妈的代名词,变成了爱的载体。
食物,意义非凡,而吃,变成了重要的情感通道,有时它就等同于爱本身。
于是在那些遭受了重创,无力去爱,也求爱不得的时刻,吃变成了安慰自我的重要手段。受伤有多重,食欲就有多猛烈。
通过吃,我仿佛把妈妈和自己紧紧联系在了一起。
脂肪像妈妈的怀抱,成为了防御内心风寒的棉被,只是很多时候我们不知道。若内心寒冷未去,那些脂肪又如何能被融化,露出轻盈的心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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